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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墉的畫和周邦彥的詞
掛於牆上的十二尺鉅作《月夜潛行》

劉墉的畫和周邦彥的詞

最近(2015 年 10 月)灣區來了一位作家兼畫家劉墉,造成轟動。他演講又開畫展。他的作品常在世界日報副刊發表,因此,擁有很多書迷,三十年來,這是他第一次來到灣區。10 月 11 日下午,在矽谷英特爾大禮堂開講「不瘋魔,不成活」,坐無虛席,滿坑滿谷,妙語如珠,博得滿堂彩。

《周邦彥詞示意圖》

《周邦彥詞示意圖》

他的畫展於 10 月 10 日至 28 日在矽谷亞洲藝術中心展出,由九十九歲的老畫家侯北人題名「夢筆生畫」。因為展出地址離我家很近,於是約了我親家母同去觀賞。劉墉畫展怎麼扯上詞家周邦彥?源由於他的一幅畫,是由周邦彥的一首《少年遊》而來。他說他反復讀這首詞,以視覺角度讀,意像慢慢形成,消化成畫。這幅畫的題名是《周邦彥詞示意圖》,這正是「詞中有畫,畫中有詞。」

講起這幅畫,不但與周邦彥的詞有關,更不能不提及宋徽宗和李師師。宋徽宗是宋代的亡國之君。《水滸傳》所寫的「梁山泊」就在那時代,宋江一心想要歸順朝庭,帶領弟兄們求個一官半職。民間傳說,宋江招安就是由李師師穿針引線。但官場事,並非那麼簡單,雖在宋江的帶領下個個忠心為國,但由於朝中奸佞當道,可憐梁山泊一百零八條好漢大多死於非命,宋江也被騙,飲下毒酒而亡。

宋徽宗疏於朝政,但他卻頗有藝術天份,寫得一手瘦金體的好字。李師師是名歌妓,也是「角妓」。所謂角妓,是才貌出眾的藝妓。她深得宋徽宗的垂愛,但李師師也愛周邦彥這名才子。周邦彥是宋代最後一位詞家,他比蘇軾、秦觀等要遲二、三十年。他的詞律度嚴整,字句工麗,在詞壇有極高聲譽。

話說那一天,周邦彥想趁宋徽宗忙於公務,喜孜孜的去探訪師師,兩人互訴相思,無限綺旎。正在愉悅時,忽報徽宗來訪,周邦彥緊張慌亂,只好躲入床下。他看見徽宗帶了一個新橙來,師師纖手用刀剖開橙子,分食。爐中熏香,清煙嬝嬝,情話綿綿,周邦彥看得真切,又妒又酸,詩興大發,心中溫釀著詞句: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纖手剖新橙,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此時,師師忽傳語要停在街邊的馬車回去,徽宗要留宿了。那時的周邦彥諒已自知無望,趁他倆情濃時,悄悄的溜回了家,把心中醞釀的詞句寫下,冠名為《少年遊》。這幅《周邦彥詞示意圖》畫的是一個小巷,兩邊都是屋宇,中間有個城樓,路上有倆三行人,地上水漉漉地,好像剛下過雨。畫的下端有一輛馬車,屋中伸出一隻手,向馬車揮揮手,要他回去不要等了。

作者(右)與劉墉(中)合影

作者(右)與劉墉(中)合影

劉墉的畫,大多是用工筆畫與水墨畫的結合。有一幅荷花卻是潑墨畫,荷葉上畫了一隻蜻蜓,挺有意思的。展出的畫中有多幅另樹一格,是他用自創的「噴染皺擦法」畫成。例如一幅《書卷江山》氣度宏偉,非常醒目。另有一幅《月夜潛行》是十二英尺的鉅作。畫中有千百朵木蓮花, 一個大月亮高掛天空。畫中有一隻貓頭鷹正在玩弄牠的勝利品,一隻小老鼠;但牠的不遠處,卻有一隻大花豹正向牠走來。這隱寓「在當你成功時,你的危機就正漸漸靠近你了!」

玆把周邦彥的詞,抄下一首,以饗愛詞的朋友們。《玉樓春》是寫他與情人別後重遊舊地,感概而作:

「桃溪不作從容住,秋藕絕來無續處,
當時相候赤欄橋,今日獨行黃葉路。
煙中列岫青無數,雁背夕陽紅欲暮,
人如風後入江雲,情似雨餘黏地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