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廁所文化與我
作者夫妻合影

廁所文化與我

中國在民國之前倘未聽過「厠所」這個名詞,只聽說有「糞坑」,而當時的文人也很少把糞坑做為題材,因為這兩個字實在不能登大雅之堂也。

當歐美人士普遍在使用抽水馬桶時,大部分亞洲人還在大糞坑上蹲着。我小時候住在台灣桃園大溪農村,就是這樣蹲著,而揩屁股的工具則是兩根竹片,左右各括兩下而己;往下看到的是萬頭鑽動的白色蛆蟲,這些蛆蟲很快就變成蒼蠅和蚊子,也就是傳染各種疾病的媒介。

千喜年初,我們參加了一個歐洲朝聖團到羅馬一帶旅遊並朝聖,住在一家旅館時,我在房間廁所內小解完畢,站在馬桶前,心不在焉地躬身並隨意按了一個按扭,忽然一股溫熱的水朝著我的臉直射而來,我心裡只能暗叫「大事不好!」,因為我深怕房間裡的太太會問我「何事驚慌?」。何況這是一件沒有面子的失誤,所以心想,不提也罷了。

於是我擦乾了臉,戴上眼鏡,仔細地看一下各種按扭的說明,這才恍然大悟,原來現在的揩屁股工具已經進步到可以直接用溫水冲洗屁股,並以暖風吹乾。

我有一位前同事孫船長曾經告訴我,在 1960 年代曾經船靠印度某港口,他則登岸到一人家比較像樣的大飯店消費,並走進了廁所。當他「大解」完畢時卻找不到衞生紙,仔細再看時,才發現在角落上有一碗水;旁邊的字條上還以英文寫著:「Please, use this water to wash your left hand fingers」,「請用此水清洗你的左手手指」;原來當地人是以左手指揩屁股,用右手捉飯吃的。又另一位前船長同事告訴我,有一次他的船一大早經過菲律賓某島時以望遠鏡看見一大排當地人蹲在海邊沙灘上,屁股朝向大海在大解,真是洋洋大觀;完事後,就以海水清洗,連草紙也省了。

那麼除了以上所述各種揩屁股的工具之外,有沒有其他特別的方式呢?有的。二次大戰時,我的大舅舅被日軍徵召到南洋當軍中翻譯,某日他穿著便衣出遊,順便瞭解「民情」。走到一個村莊時忽然感到內急,他走到一個大糞坑前,這個糞坑有屋頂,但是沒有門,坑上排列着幾條一呎寬的木板,木板與木板之間則有一呎寬的空間,每一個空間上面懸掛著由屋頂木樑上垂掛下來的粗麻繩圈,離木板空間正好是一個屁股,高。這時正好走進一位當地人,但見他拾起一旁的竹棍開始拍打前面的一條麻繩,很多粘在麻繩上的乾糞便掉了下來,於是他便蹲在這條麻繩前面大解,完畢之後他竟騎在麻繩之上,手拉前面的麻繩,麻繩由後而前擦過他的屁股幾下就算完事。

預官照

以上所述是我陪舅舅在臺大醫院病房時聽他說的。他在南洋某戰役中因一顆子彈打中他的腹部而被送返臺灣治療。那時我只有六歲,還沒上學;我喜歡陪他因為我喜歡聽他講故事,也喜歡分享他的伙食;尤其是軍用牛肉及沙丁魚罐頭。當時糧食短缺,只有「皇軍」才享有這種配給。有一天在病房吃過晚餐,我問舅舅說可不可以離開房間到走廊走走看看?舅舅叮嚀說:一定要記住這個房間號碼和舅舅的名字。我說記住了,便穿著高底日式木屐開始在醫院走廊到處蹓噠,當時我覺得醫院很大,我好奇地東張西望,來到一個禁區通道口,有一位日本老伯拿著一根警棍在守著呢!

我走向前去跟他說聲「晚上好」,他則笑嘻嘻地開了門用手一指,示意我進去。我走進去拐個彎,忽然看見一大群年青女護士赤裸裸光著身子在洗澡;有站著在冲水的,有蹲著在擦洗的,也有在水池中泡澡的。有人看到我便開始用日語叫起來了:「大家來看哪!來了一位男士了!」,接著就有人喊說:「啊!我認得他,他是石井幸太郎少尉的外甥」,「石井少尉這麼帥,他的外甥將來長大應該也不賴!」,「喂!小弟弟,過來讓姐姐看看你長大一點沒?」。她們開始七張八舌地嚷嚷起來。當時年青人大多被徴召到海外作戰,傷亡不少,因此到處幾乎看不到年靑的男士。我感覺到這一群女人開始有些「騷」動,於是我便轉身回到門口,這位老阿伯看到我回來便哈哈大笑,我也覺得很尷尬。

我舅舅的這一顆子彈不是致命的子彈,而是救命的子彈。因為他的傷口好了時,日本已經沒有船隻運送兵員或物資到海外作戰;制空權和制海權均已在美軍手中,而注定了戰敗的命運。台灣光復,我的大舅舅也改回中文名字,去當了初職老師,直到退休。

平時鍛鍊體魄

我受了他的影響,也在桃園空軍基地當了一年半的少尉英文翻譯官,當時飛的是 F-84,駐有美軍飛行和維修顧問。之後,又在美軍顧問團任運輸管理及採購驗收等工作多年;而後,又在台灣某大藥廠替日本技術顧問木村先生做日文翻譯。來美後,在某大國際海運公司工作直到退休。我對我的工作和待遇一直頗為滿意,但是比起孩子和孫子們多在高科技領域工作,我的待遇確實是不能跟他們比。但是值得慶幸的是,我們倆夫妻雖然已經是八十多歲高齡,仍能自己獨立生活:自己理財,自己照顧生活,慿自己的退休金和保守的長期增値投資,自力更生,不成為社會的負擔,也不拖累子女。

兩年前,我帶妻子去史丹福大學醫院做 心血管的 catheter ablation 手術,清晨三時報到之後,她便被領進手術室做全身麻醉等的手術前預備動作。我只能在等候室默默的向天主為我妻子手術的平安順利祈禱著;等候室內坐著三、四十個人在等著他們的親人動完手術。有位年老的老中走過來關心我並問說:你的子女沒有陪你來嗎?我說自己可以搞定,為什麼要麻煩子女?他似乎有些疑惑。三個多鐘頭過去,手術室由手機 text 傳來訊息說:手術順利完成,正在蘇醒康復中,於是我就放下了心。可是,怱然聽到前面有位比我年輕的老奶奶開始嚎淘大哭起來,害得有位護士小姐跑過來問她是怎麼了?但是語言不通,護士請我幫她們翻譯;原來她嚎淘大哭是因為等待很久沒有她老公的消息,陪她來的三位年輕孫子和孫女進去裡面之後也一去不返,所以她認為她老公一定是死了,而孫子們是去處理爺爺的後事去了。原來是一場誤會,孫子們接到了 text 說手術順利完成,就一起到樓下餐廳喝咖啡去了,而把老奶奶給忘了。天哪!溝通是多麼的重要,要是這位老奶奶能夠直接和手術室溝通的話多好。

潛泳與海魚合影

約五年前,我和妻子搭遊輪由阿拉斯加回到溫哥華,準備搭機回舊金山灣區,有位持中國護照約三十多歲老中排在我前面,正在向一位女性辦事員辨理機場 check-in 手續,我發覺到他們之間溝通發生了困難,女辦事員講的是英語,而這位老中是以國語回答,而且問東答西。關鍵問題是她需要知道他在美國居住的地址 address。老中始終搞不懂意思,她只好以手指指對方然後指回自己雙掌合拼放在她自己的右臉腮上,表示睡覺的地方?這位老中卻急忙以中文回答說:「不、不,我不能和妳睡覺,我有老婆!」。天哪!這是多麼大的誤解!於是我自告奮勇地走向前告訴這位女辦事員說我可以幫他倆翻譯。溝通好了,該填的表也幫他填好了,這位女辦事員說為了報答我的協助,可以免掉我的行李費 $50 元,因為我們的廉價機票每件行李本要另加 $25 元。

我目前的職務是:「全職清潔工」,自從疫情爆發後,墨西哥清潔工人因怕被接觸感染而被我們辭退了,我一個人要打掃清理四房、三浴室、二廳加上廚房。原本是有三個孩子,每人各佔一房,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孩子們一個個長大成人,結婚後便都各自買了更好的房搬出去了。家裡養着狗,由後花園進進出出,難免容易弄髒地板。幸好我們住的是平房,並有機器人清潔機幫我擦地板,省事不少。我們的浴室馬桶也都改成有自動噴水和烘乾屁股的功能,不再需要竹片,草繩,草紙等東西了。

科技的發展也帶動了廁所的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