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之間的口舌頂撞，似風吹草動般，自自然然。年輕時二人世界，口舌活動是溫柔、是熱情、是恩愛、是美。老夫妻如咱倆，也行之如儀，也是二人世界，只不過是行的隔空式，丁點小事就抬個幾分鐘槓。自從他退休後題目更多，連大餅上該放黑芝麻還是白芝麻也要管。大事小事打個嘴官司，閉門政策的緣故，沒有第三者作評斷，官司終難了。類似的紛爭一打再打，融入共同生活的小溪中。回想往事，那些你來我往的針鋒相對，河東河西互吼，男高女低（中氣不足）的演出，也真夠多采多姿，積數十年之經驗，長出學問，到達知己知彼的段數，適時叫停，伸延出暫時的西線無戰事，免了干戈，槓上不開花，鍛鍊口才而已。

自從遷居加州情形稍有和緩，那是因為接收了兒子家的百年老琴，孫子彈新琴，祖老配老琴。坐在前面叮叮噹噹的敲，居然無師自通起來並非真通，是自我期許的『通』。把一些口中哼唱的歌曲，用樂器詮釋，音韻飄浮室中，滿心歡喜樂此不疲。久經時日熟得朗朗上口，彈唱同步。這時評語來了，「五音不全」，「沒有音樂細胞」，對此等激將法習以為常不以為意，自加信心。某日居然口不擇言說﹕「彈得像老太婆滴尿」。當時馬上指出：「說這話很沒醫學知識，人老後只有男性易患此症，女性的情形剛好相反」。 彈琴唱歌佔去不少抬槓的時間，他見我總是獨樂樂，近來也往我的熱凳子一坐，也叮咚起來，真是見證了「老太公滴尿的情趣」。

音樂陶冶人性，我家現在琴聲柔柔時引出男聲相伴，樂聲鏘鏘裡，女聲也一展啞喉，可應了那句老話「琴瑟和鳴」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