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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職場回憶

洗盤碗工

洗碗機在餐飲業不但代替了人工手洗盤碗外,而且清洗後碗盤乾淨、消過毒。在清洗過程中,它使用紅、黃、藍三種不同顏色的清潔藥水灌注在洗碗機內:一種是灑水潔凈,一種是消毒,一種是烘熱。所以停機後取出來的盤碗,都是光滑、潔淨、熱烘烘的。當執碗盤工友把一盤盤的碟碗放在洗碗盤的檯上時,你就要開始工作了;生意旺時,檯上沒有位置排放,就把它放在地上,你就需要把它們搬上檯上。要知滿滿的一盤碗碟重量約有三十磅左右,不夠體力的,捧上十盤、八盤,就已費了許多力氣了。

對於使用過的碟、碗、羹匙、筷子和茶杯是要分開洗的。茶杯在清洗前還要事先浸在水盤上一段時間,使其茶漬融化才入機清洗;如果黏積在茶杯上的茶漬不能清洗掉,怎能讓客人用呢!用來放置需要清洗碟、碗的竹盤子是一排排架子,底是空的,不是密封的。洗時,先把一個個碟、碗分類,放在已先用清水清凈了的架子上,要排得整整齊齊,碗、碟分開,不可太疏落或太密,如此每次沖洗所用的次數及藥水才不會浪費,因為按一次開機,就要計一次費用。洗筷子、刀、叉、湯匙、茶杯等,也都是事先使用不同盤子的將它們分開,不能混在一起洗,因擺放方式不同。

開始清洗是先按灑水清潔藍色的按鈕,等它停止了,立即再按黃色的消毒紐子,最後才是按烘乾的紅色鈕子,這才算是清潔完洗碗機內的碟、碗了。拉起機門,拖出盤子,你就可看到熱烘烘、亮麗潔淨的碟、碗了。你還需要一類類把它們歸類,並疊放在檯上,另要知道那些是屬於炒賣部用的、那些是粉麵部用的,你要送回給他們用呢。

你的心態也要保持鎮靜,不要心急,見一盤盤的碗碟搬進來,如果你怕幹不完,心急,手忙腳亂,那麼一不小心,把盤碗摔破在地上。那麼,老闆就會不太喜歡了。

我的老闆是潮州人,設炒賣部、粉麵部兩部,都各有師傅負責。二十多年前,電子行業很興旺,灣區電子工廠林立。中午進餐時間,很多員工在餐館門外排隊等候入座吃飯呢!中午過後,員工二時左右用膳。之後,他們有的回家休息,五時才再入店內廚部工作,而這段時間我還要剝蝦呢。冬季,一盤盤蝦從冷凍庫房取出來剝,手指上的關節皮膚也裂了。剝好後,還要開肚把腸清理出來。我每天從早上八時半做到晚上九時半,除了吃飯外,站的時間可也不少啊!怪不得當我家母去世告假三天時,那位頂工的青年小伙子私下對老闆娘說:「看不出這位洗碗老伯能當得這份工,我只做三日已覺身疲力倦,不能長幹了。」可是我幹了十年了。老實說,我覺得這份工比我以前做會計的工作容易得多;不需用腦,只要手快、眼快、夠體力便可。我以前是在大碾米廠兼進出口公司做會計工作的,算盤打得要快準,記帳是用舊式會計數字,並以毛筆寫在薄薄的賬簿上,不是用阿拉伯數字。

為了調劑心情,剝蝦時,也會喃喃細聲唱起我喜歡唱的新馬師曾的廣東粵曲,像《啼笑姻緣》、《客途秋恨》……等,那位頭廚師傅還以為我是從廣州來的。他說我咬字清楚,地道的廣州音,唱來很動聽。他那知我從小到大是在越南西貢讀中文、說廣東語呢。西貢可是有「小廣州」之稱 —— 說廣州語可走遍西貢、堤岸(胡志明市)大街小巷了。我現雖已八十開外,閒時也常哼哼幾句粵曲呢。

我感覺很幸運,一生能有機會做過勞心和勞力的職業,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多采多姿吧。

註:「洗盤碗」工,廣州語稱之為「洗大銀」,因為說來比較斯文好聽,也比較尊重此行職業。這是我來美的最後一份職業,其它兩種「電子工」、「超市工」容後再說。

同一系列:我的職場回憶(第 54 期)
我的職場回憶(第 57 期)
我的職場回憶(第 62 期)
我的職場回憶(第 66 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