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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的勇士 ~ 中美空軍 B-24D 重轟炸機組員(完)

沉默的勇士 ~ 中美空軍 B-24D 重轟炸機組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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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公卿上尉行官

劉公卿上尉行官

轟炸機出任務,團隊紀律最為重要,紀律是完成任務的首要條件,編隊飛行構成上下左右密集火網,敵機甚難個個擊破,一機被毀,僚機迅速跟進,以防敵機乘隙而入,機上射擊士年青有為,雙管機槍操作自如,屢建奇功。當我們進入轟炸航道後,是最驚心動魄的時刻,敵人炮火猛烈如熾,滿天曳光彈甚為壯觀,機群相繼進場,一隊接著一隊,炸彈艙開啟,十六顆五百磅炸彈順序出艙,分成四組,每間隔數秒投下一組,構成轟炸彈幕,效果十分驚人,摧毀力甚強。夜間出擊,全機燈火管制,唯有追隨長機紅色尾燈跟進,地面防空炮火耀眼如閃電,飛機如在不穩定的氣流中一樣搖晃,這最危險的三到五分鐘時間真是扣人心弦,機群似如飛蛾撲火,此時被擊中的機率也最大,炸彈離艙,加大油門,迅速脫離。記得一次農曆二月二日出任務,轟炸湖南岳陽日軍轉運基地,敵人高炮猛烈有如天女散花,我坐在駕駛座上突然發笑,當時他們以為我被嚇昏了,直叫我名字,我笑道:沒事!沒事!今天是我生日,日本鬼子放煙火為我慶生,大家緊張的心情頓時放鬆了下來,生日快樂之聲響不絕耳,任務亦在祝福聲中安然渡過。

日軍將中華民國國旗覆蓋於孫中山銅像上

日軍將中華民國國旗覆蓋於孫中山銅像上

轟炸船團則十分困難,因目標小,編隊炸射似乎是沒什麼效果,又可惜 B-25 輕轟炸機航程不足,只得由 B-24 兼任出擊,幾乎都是單機進入,飛行高度又不能太高故犧牲也很大,非官方統計 B-24 在此戰區共折損六十二架轟炸機。據美國空軍評估 308 大隊在對日作戰中戰果輝煌,被譽為「沉默的勇士」,共擊沉日船四十六萬六千餘噸,其中海軍軍艦高達三萬四千餘噸,總投彈量超過 3,000 噸,擊落日機 22 架,地面飛機炸毀 84 架,炸毀日軍地面車輛物質、倉儲百萬餘噸。在我記憶中,308 大隊輪番轟炸武漢日寇機場最為成功,首先將其所有前進基地幾乎都給炸癱瘓了,同時中美混合聯隊突擊周邊防空設施,晚間才由我們再進行地氈式轟炸,日寇武漢機場就此停擺,中美空軍終於奪回制空權,對往後的武漢會戰,長沙大捷均有莫大幫助。在太平洋戰區,美軍也已奪回主動攻擊權,逼進日本本土。命令下達,我們轟炸的主要目標是台灣的台南、 岡山空軍基地,作戰計畫、油彈、飛機、人員己經備妥,我們將傾巢而出,協助麥克阿瑟將軍攻擊日軍主力。後經情報顯示及空中偵測證實,台灣已無大量日軍集結,而機場除少數自殺飛機外,幾乎已沒什麼值得攻擊的目標,且開羅會議已決定將台灣、澎湖歸還給中國,攻擊台灣計畫就此全部停止。

就地銷毀的 B-24D 重轟炸機

就地銷毀的 B-24D 重轟炸機

此時日本軍閥早已窮途末路,將殘留軍隊撤回日本本土,而放棄台灣。我們開始全力準備與日本關東軍決戰,美國空軍 B-29 重轟炸機轟炸東京,日本軍閥終於嘗到侵略者被懲罰的滋味,火燒東京數晝夜,正義終於戰勝邪惡,日本鬼子投降之日已指日可待。中美混合聯隊因戰果輝煌,空中作戰及地勤維修戰力旺盛,美軍又將大量的 P-51,P-38,P-47 及 B-26 新式戰鬥機及轟炸機及時投入中國戰場,此時我等中國空軍陣亡的英烈將士終可瞑目安息了。兩顆原子彈再次嚴懲了殘忍的侵略者,日寇無條件投降,日本軍閥 「玉碎」的美夢成空,如此才能挽救更多盟軍人員的性命,也保留了日本大和民族的根源。十四航空隊遷至重慶白駟驛機場,整裝待命全部返回美國,此舉也消除了當時大多數軍政要員內心「請神容易,送神難」的疑慮。

B-24 重轟炸機,實屬戰略攻擊性武器,美國軍方撤離時,下令將所有飛機就地(中國及印度) 銷毀,並拍照存證。我默默徘徊在空無一人的停機坪上,這些巨大的 B-24D 重轟炸機群顯得是如此的安祥與孤獨,這些年來的朝夕相伴相隨,帶著我看遍人的生死、悲歡、離合,在此時此刻倒也真有點依依不捨。遠處傳來慶祝勝利的鞭炮聲,喚醒了我這位孤單的中國空軍飛行員。對呀! 我是該返回成都老家東山洛帶鎮,看看我的母親及妻小了。

淚水潸潸,我又回到了現實的自己,斜陽溫暖的照著這小書房,相映著滿窗的綠意,撫平了我激動的心思,六七十年前那些刻骨銘心,椎心刺骨之痛的往事,實令人難以忘懷!

後記

抗戰勝利,是我中國全體軍民不惜任何犧牲,浴血抗戰八年得來的,今逢六十週年大慶,意義重大,但是當事政府卻無半點表示!卻在這紀念日,公佈了臺灣赴日可獲三個月免簽證而沾沾自喜,實屬無知。尤有甚者,竟大言不慚地把「抗戰勝利」醜化為「終戰」之論,更有人計劃建終戰紀念碑。

抗戰勝利接受日本無條件投降典禮

抗戰勝利接受日本無條件投降典禮

痛定思痛,才將這些埋藏在我內心深處的回憶,加上子女親友們所收集提供的資料及圖片,整理撰此一文,雖為九牛一毛,但亦聊表心意,以告慰盟軍及我中國全體抗日英烈在天之靈。歷史為鑑啊! 回憶往事,我等沉默勇士們在此歷史演變的過程裡,只屬個人匹夫之小勇也。

如何聯合世界各國以平等待我之民族,共同為世界永世和平而努力。如何建立一個和諧、守法、均富的小康社會。如何實踐以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政者)為輕,天下為公的政治服務理念,才是千秋萬世,永垂不朽之大勇也。(寫於臺灣光復六十週年紀念日)

同一系列:沈默的勇士 ~ 中美空軍 B-24D 重轟炸機組員(一)
沈默的勇士 ~ 中美空軍 B-24D 重轟炸機組員(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