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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才失業

當前社會上,高學歷失業者不乏其人,這使我回憶起童年時一位遠親長期失業的情景來。清末秀才楊文清,是我祖父的妹夫,他因抗戰時家園被毀,而不得不投靠到我家來。一直住到我祖父去世,老宅因分家而被出售為止。

他是一位很有文才的人,記得在我祖父去世時,所有的來賓,只要是贈輓聯的,都莫不認為他所書寫的輓聯,是甲冠於廳堂裏其他人的。可是,在我和他在老宅的同一屋簷下共同生活三、五年之久的悠長歲月裡,我發現他只從業過一個星期左右。原來事情是這樣的:

有一天,我發現他興高彩烈地從大門外捧了一大堆作文本子直進了我家二客廳。於是,我也跟了進去。只見他戴上了老花眼鏡,隨手翻了翻放在桌上的幾本作文本子,然後 喃喃自語道:「唉!現在學生的作文程度怎麼這麼差呢?真叫我無從批改啊!」我站在他旁邊,聽到他如此感歎,不禁為之肅然起敬良久!

可是好景不常,只不過過了一周左右,我發現他又重新像往日那樣躲在自己的房間裡,每天無所事事了。於是我就問我的母親,他為什麼不去學校教書?她悄悄地跟我說:

「他被解僱了!這事你不要講給別人聽!」

我聽了母親這兩句話後,心中馬上就產生一陣子震動:「一個人要苦讀多少年才能考上秀才啊!可是最後的的結局竟會是這樣的!……。」

以上我所說的,也許是張愛玲式的一個上海的小故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