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美國西南巨環遊隨筆之三
從拱門國家公園盡興而歸，回到莫阿博小鎮時感覺有些異樣。馬路空空的，街道兩旁卻多了許多坐著、站著看熱鬧的人群。那場面讓我不禁想起三藩市觀看新春大遊行的情景。今天一定有什麼重大事件發生。我們忍不住停車打探了一下，才知道是當地的老爺車大遊行。美國是汽車王國。美國人對老爺車的喜愛也是與生俱來的，許多地方都經常舉辦年度遊行。我們也想趁機一睹風采。大家伸著脖子瞅了半天，結果也只見到了三三兩兩、不知什麼年代、還塗得五彩繽紛的老爺車在空蕩蕩的馬路上繞著圈子……
回到民宿，洗好衣服，收拾完東西，又該和這個溫馨的家告別了，去尋找我們心目中的下一個「詩和遠方」。
圓頂礁公園內的納瓦霍穹頂
納瓦霍穹頂與圓頂礁
圓頂礁國家公園，大名是卡皮特爾沙岩國家公園（Capitol Reef National Park），也叫國會崖。它處在幾個頂級國家公園之中，不大不小，位置確實有點尷尬。一些趕時間的遊客路過此地時，僅在附近拍幾張照，作短暫停留賞景或選擇駕車穿越。
離公園入口處不遠，有一塊名為凱薩琳岩的巨石拔地而起，矗立路邊。正拍照時，飛來一動力傘，在我們頭頂盤旋，飛得很低，連駕駛員的容貌都看得很清楚。突然一架噴氣式飛機從高空掠過，留下一道白色氣尾，真是山外有山、機上有機啊！
深山中的「希爾曼拱橋」
公園的地形呈狹長狀，主要景點都在 24 號公路兩側。五千六百萬年前，地殼運動升高了科羅拉多板塊，圓頂礁也就是位於這個板塊斷裂帶上的公園。其主色調是以紅沙石的紅色為主。所不同的是因其地勢低，周邊的雨水匯集到谷底，形成了一條長年不乾的小河 —— 弗利蒙河，孕育了終年生機盎然的一片綠洲，景觀極其獨特。
駕車沿著弗利蒙河蜿蜒前行，一路都是秀美的河谷風光。有不同層次的彩色砂岩和巨石、曲折的峽谷、高聳的峭壁石拱和石橋、巨大的圓穹頂、還有印第安原住民的史前岩刻壁畫，以及許多當年摩門教拓荒移民所建的房舍和開墾的果園。尤其是那些淺白色呈半球形的納瓦霍穹頂，特別像美國國會大廈的圓頂屋。「圓頂礁」、「國會崖」恐怕也由此得名。
我們饒有興致地觀看了一百多年前墾荒者修建的水利工程。他們將山上的雪水引入人工開鑿的溝渠，形成小瀑布流入山下的地裡，用這些含碳酸鈣的水來灌溉農田。
仗著頭天才爬上「精緻拱門」的後勁，我們不知天高地厚，又想去挑戰當地頗有名氣的「希爾曼天生橋」。這支小分隊有好幾位年近古稀的「青壯年」，大家頂著驕陽走了一個半小時的崎嶇山路。在「我的娘欸」的「哀嘆」聲中，終於大汗淋漓、氣喘吁吁地登上了這座藏於深山中的天然拱橋。下山後我們按圖索驥找到了一間有名的甜品店，買了他們用當地的水果製作的新鮮蘋果派和草莓派，好好的犒勞了一下自己。
位於公園景觀道南端的國會峽，是十九世紀至二十世紀初摩門教徒西進拓荒時的交通要道，峽內的崖壁上還留著很多當年旅行者留下的銘文。
國會峽西段有約二點三英里可以行車的窄峽谷土道，我們駛入峽谷，兩側的懸崖一下子湧過來，車道在巨石間蜿蜒迂迴，彷彿在躲避岩石的捕捉。景色險峻雄偉，魅力獨特，讓我們驚嘆不已！
其實，圓頂礁國家公園還真是一個引人入勝的世界。夏天是最佳的遊覽季節，這裡沒有光污染，夏夜在這裡看日落、看星星，一定也很浪漫！
12 號公路兩側的白楊林
12 號公路，一條穿越時光的風景道
我們從寧靜平和、樹木蔥鬱的托尼小鎮出發，沿著 12 號公路南行。它是去布萊斯國家公園的必經之路，曾被選為美國最美的公路之一。
清晨，雲霧繚繞，空氣清新，路上車輛也很少。我們經過巨石山，汽車在慢慢向上爬升，感覺好像是一條走在白雲之間的道路。翻越博爾德山，最高海拔已經接近三千米，路兩側由紅白岩石主宰的荒漠間突然出現一片片白楊林。白楊密密麻麻，挺著筆直的銀色枝幹，在陽光下閃耀著奪目的光彩。我想起了著名作家茅盾的「白楊禮贊」，也從心底讚美這堅強而不平凡的樹。白楊林還夾雜著松樹，銀白中流淌著墨綠，像巨幅的中國水墨畫。
已過了「五一」，路邊的山坡上仍見有冰雪覆蓋。幾株伴著殘雪的白楊，在寒冷中依然昂首屹立。真可謂「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崖新綠未成蔭。高原的春天姍姍來遲。
走過一段鯽魚背公路，兩邊都是懸崖。在山巔的觀景地，我們停車在公路旁的最高點上欣賞大自然之美。那散佈四處的高原湖泊、溪流、綿延的朱砂色峭壁，真是美不勝收。兩個半小時的車程，12 號公路像仙女飄落在科羅拉多高原的一條絲帶，將美麗景色串成一幅風景畫長軸。
溢金流彩的布萊斯峽谷
早就聽說布萊斯峽谷國家公園是這一帶最負盛名的景點。每年迎來訪客超百萬人。當公園的穿梭巴士把我們帶到懸崖邊的觀景台，俯瞰布萊斯峽谷，瞬間被眼前景色所吸引，被它的魅力所折服。這豈止是名不虛傳，簡直就是攝人心魄！偌大的圓場子看起來像是「石林城堡」、「羅馬鬥獸場」、也像一個「露天中央舞臺」，朋友卻直言它更像是「天然的兵馬俑」。
百年前的 Ruby’s Inn
這裡是龐沙岡特斷層所在，侵蝕作用造就了龐大的石柱群。陽光下紅、白、橙色相間的石柱錯落有致，千姿百態。這些排列整齊，彼此獨立而又相互依存的石柱（當地印第安語稱 hoodoo，我叫它胡渡），被人們譽為「石俑的殿堂」。只有親臨此境，才會深深感嘆大自然是世界上最棒的雕塑家。
布萊斯峽谷國家公園名字雖帶有峽谷兩字，但它並非真正的峽谷。十九世紀末，摩門教拓荒者到這裡建村鎮、修水利、放牧牛羊。據說木匠布萊斯一家最早被教會派駐於此，後來拓荒者都稱這裡為「布萊斯家的峽谷」。久而久之，布萊斯峽谷就這樣被叫開了。公園裡除了一條主道外，還有多條岔道通向觀景點。有幾位體力好的同伴沿著步道向下走向「舞臺」的深處，才發現從遠處看像「兵馬俑」一般的石柱是那樣的高大。行走其間，就像人穿行於高樓大廈之間。
西部牛仔時期監獄（jail）是設在布萊斯小鎮繁華區
公園的穿梭巴士終點站就在公園門外的 Bryce 小鎮。那晚我們也住在這裡。在旅店辦好了入住手續，我們就到鎮上蹓躂。Bryce 只有一條商業街，馬路兩邊，新舊分明。一邊是頗為氣派的禮品店、購物中心及一家 1916 年已開始營業的老字號的 Ruby’s Inn（魯比旅館），如今已改為餐館；馬路另一邊，卻保留了當年西部牛仔時期驛站的生活風貌，有糖果店、禮品店、馬場、大理石工場等。雖說這些小店是仿製的，但也可窺見小鎮歷史之悠久。突然有人發現這些商店中間有一個像小籠子似的監獄。「要不是人煙稀少，就是犯罪率低。」大家正在議論著，只見一小姑娘為了拍照，自動把自己關進了「監獄」。我們在一旁打趣的說，居然還有人「自投羅網」！姑娘不知道我們說啥，也不好意思地跟著我們一道傻笑。
布萊斯公園的「雷神之錘」
布萊斯峽谷的日出和日落是不容錯過的。回旅店稍事休息，並在網上查了落日的準確時間。我們踩著點，驅車前往日落觀景台。老遠就看到萬丈霞光覆蓋在山頂上，溢金流彩、蔚為壯觀。不少人都比我們早到，四處可見扛著「長槍短炮」的人群。他們都已經擺好了架勢準備拍照。可是，西下的夕陽始終不露臉。我們像無頭蒼蠅似的跟著別人亂跑。後來詢問一個旅遊團的導遊，他說這裡看的就是落日的餘暉。該打道回府了，沒想到，驀然回首，夕陽卻在霧色蒼茫處！
後來我們才知道，在日落觀景點觀日出的效果反而更佳！
在布萊斯住了一晚，氣溫降至零下兩度左右，是這次旅行最冷的一夜，必須開暖氣取暖。我們這次兩周的旅途，歷經了一年四季 —— 亞利桑那沙漠的夏日炎炎，科羅拉多草場的春意盎然，還有龐沙岡特高原的冬夜酷寒。真是一種奇妙的體驗。
清晨無疑是布萊斯石林的最美時刻。陽光透進石林，經石柱表面微晶反射，照亮了石林的角角落落。石柱全都披上了鮮紅的盛裝，耀眼奪目，美侖美幻。從懸崖頂的日落點觀景台，到石林底部有二百多米的落差。雖然只走了三分之一的步道，也讓我有機會近距離接觸神奇的石柱。最著名的石柱「雷神之錘」是布萊斯國家公園的地標，從日落觀景台觀景步道下行不遠就能看到。
離開小鎮時，在那間百年老店 Ruby’s Inn 吃了一頓極為豐盛的自助早餐。
後記：布萊斯地處高原，冬季雪量多，雪期長。朋友最近才去那裡賞雪。看了他們拍的照片，忍不住讚嘆：紅岩白雪，相輝相映。有雪的布萊斯峽谷才是絕美的，才是真正盛裝的模樣！
有雪的布萊斯峽谷才是絕美的
邂逅紅峽谷
離開布萊斯，從一個毫不起眼的小岔口拐出去，沿 12 號公路西行，沒走多久就看到了橫在路中間的一座橘紅色的石拱門。總覺得它似曾相識，同伴衝口而出：「象鼻山，桂林的象鼻山！」別說，還真神似。只是「兩隻大象一個是海軍，另一個是陸軍而已。」被大家七嘴八舌調侃的這隻「大象」是紅峽谷著名地標 —— 「紅峽谷石拱」。穿過石拱，便到了紅峽谷訪客中心，紅峽谷是狄克歇國家森林的一部分，免費向遊客開放。
紅峽谷著名地標「紅峽谷石拱」
玲瓏秀美的紅峽谷石柱
雖說紅峽谷的景色和布萊斯類似，有小布萊斯之稱，但細細觀賞，很容易被它獨特的魅力折服。布萊斯的石林恢宏磅礴，紅峽谷的「胡渡」玲瓏秀美。布萊斯紅、橙、白相間的岩石色彩繽紛，而這裡的岩石是純一的紅，沒有一絲雜色，連地上的土都是紅的。觀景步道還貼心地設置了一些長椅，供遊客小憩。在這裡我們見到一隊年輕人，他們雖然上身都穿著夾克或羽絨衣，下面卻是清一色的短褲、短裙，男男女女個個都凍得不停地跳踢踏舞取暖。幸好，此刻陽光也在奮力撥開雲霧，驅散高原的嚴寒。
「人間最美四月天，不負春光與時行」
布萊斯公園魔岩石柱群與環線步道
我們在人間最美的季節裡，驅車穿梭於美國西部的內華達、猶他、亞利桑那、科羅拉多州。東南西北的幾條州際高速公路大致將這片神奇的土地圈在其中，這便是著名的美國西南大環線。環線內分佈了全美密度最大的國家公園群，還串起了數不清的大小國家級景點。當你深入其間，就有一種跨越時空、流連古今的震撼，才會感受到這片神奇土地的博大恢宏和自己的渺小。一種對大自然的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拉斯維加斯，是我們西南行的起始也是最後的終點站。我們僅僅是借居一宿的過客。風塵僕僕從曠野山坳鑽出來，似乎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音樂噴泉秀
拉斯維加斯是沙漠上的奇蹟。它集商業、博彩、購物、旅遊於一體，還將世界標誌性的建築都照搬於此，極盡奢華、張揚。
在酒店洗漱完畢。已是華燈初上，夜幕降臨。為了填飽饑腸轆轆的肚子，一幫人滿大街找吃的。漫步在金碧輝煌、熱鬧繁華的拉斯維加斯大道上，雖然我們一直戴著口罩，但卻難以逃脫街道上那股大麻味。選了一家香港茶餐廳，吃了一頓美味的中餐後，我們在百樂宮前面的人工湖看了一場盛大的、屢看不厭的音樂噴泉秀，好好怡情了一把。返回酒店房間時，見到賭場人頭湧湧，通宵達旦的「搏殺」才剛剛開始。這裡究竟是天堂還是地獄？遊客們冷暖自知。
第二天一早，旭日東升，我們和這個剛進入休眠與安靜的城市說再見！也為我們這次西南遊畫上了一個完美的句號。（照片為劉江、余國亮、廖碩彬提供）
美國西南大環線
同一系列：美國西南巨環遊隨筆
美國西南巨環遊隨筆（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