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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銀杏

銀杏俗稱白果,故銀杏樹即白果樹。以往銀杏樹自成長到結果,需時較長,故又名「公孫樹」。意謂公公種樹,孫子收果。近時由於種植栽培技術進步,公孫樹一詞,已不符合實際。

銀杏自史前,歷陵谷之遷,滄桑之變而能巍然猶存,洵屬奇跡。於生物界有特殊意義,異於一般生物,故世人暱稱曰「活化石」。它誕生於白堊紀,與水杉、貓熊(即熊貓)同時。

銀杏樹葉如扇,花淡白或淡綠。葉由春初之嫩綠而深綠而鵝黃而凋謝。人可賞其葉及樹姿。故園藝家以之作盆栽,都市計劃人員將它作為行道樹。我更在揚州瘦西湖一地,親見一高君以乾銀杏葉作為紙張畫布,寫字繪畫於其上,作品遠銷英國,我也購買多枚欣賞及送人。銀杏果多為兩稜,間有三稜。果仁為菜肴中珍品,可葷可素。白果燒雞、白果炒蝦仁、白果串燒、炒白果、白果煨粥,名目繁多,不勝枚舉。銀杏葉則大有用處,可入藥,用以舒通心血管,防止血栓及中風。還有增加記憶之功能。市售之 Ginkgo Biloba 即其類。銀杏木可剖為板,紋理細緻,可供雕鏤之用。連有臭味的果皮,江蘇邳縣人亦試作堆肥用,據云有效用。銀杏誠可謂一身是寶無一廢物。

銀杏樹分佈較廣,溫帶、亞熱帶皆有其足跡。北至遼寧瀋陽、南至廣東南雄,皆可蹤跡得之。至於南方海南島及東北長春、哈爾濱一帶,有無銀杏樹則未之前聞。友人告我:瀋陽亦有銀杏,亦結果;惟樹幹粗壯不如吾鄉泰興產,結果如小棗。吾友巴君于役於瀋陽應用生態研究所,工植物學,其言可採。彼又言:彼曾於平壤金日成大學見及之行道樹,即為銀杏樹。我在美加州、賓州皆曾戲撿白果,以為行路健身之樂。賓州費城美術館前,有老樹多章,拔地而起,樹高徑寬。紐約為繁華大都市,銀杏樹竟隱跡其間。不特紐約,筆者在東京帝大附近,亦曾見銀杏樹栽為行道樹。人之不畏銀杏樹果皮之臭味而竟愛其樹,或以其能抗蟲害且樹姿優美之故。

大陸幅員廣大,銀杏樹似乎到處都有,皖南蘇北,尤盛產白果。吾鄉泰興(今屬泰州,為縣級市),白果樹成行,高柯蔽日,群聚而生,面積龐大,有「江蘇省古銀杏公園」之稱。古剎名觀前,悉多逾百年物。民間尤喜此樹,田頭屋角多種銀杏。銀杏為一經濟作物。採果外銷,固然獲利;採葉製藥,利潤更多,地方因此致富。地方人士告我:製藥年收益,達人民幣逾億元。話或不免誇大,但經濟繁榮為不爭的事實。因此,泰興被全國公認為「白果之鄉」。又蘇北邳縣近年大量投資銀杏事業,從事研發,自許為白果之鄉。安徽黃山亦有白果之鄉之稱。廣東南雄亦產白果,僑報亦稱之為白果之鄉。諸地互爭雄長,未來必有定評。

銀杏樹可實生,亦可用砧木採接嫁法使之從速成長於短期內結果。一般民間傳說銀杏雌雄異株,雌者結果,但應傍雄樹始能結果;雄樹則不能結果。宋人小說云:取雄木一塊插入雌樹即能結果,未知確否。吾友巴君,從事植物生態研究多年。他說:銀杏雌雄異株,主要為花之結構不同,雄株花為完全花,每一朵花有一雌蕊(柱頭,子房)和雄蕊(花粉等),故雄樹可以自花授粉,結實纍纍。雌樹也能開花,但為不完全花,僅有雌蕊而無雄蕊,故靠風力或蟲媒傳粉,當然結果就較少。此說和常說不同,大可一新耳目,值得研究。在這裡值得一提的是:吾鄉以水浸取白果花粉,使銀杏樹掛果(即結果),此法稱為打花。

近日赴洛杉磯,自友人處獲贈小白果樹苗一株,此笛係由網上購得。使我一白果樹原鄉人滿心歡喜。我知道植物學大師胡先繡先生寫過有關銀杏文字,極為嚴謹。深望科普作者多寫些有關銀杏身世、嫁接及掛果的文字,以供談助。

附註:近來我忙於整理這篇未刊舊稿,內子也認真照顧實如豆苗般的銀杏細苗。也算是為老年添些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