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險乎「烤」焦

真的,該拜現代高科技的恩賜,闊別了近半世紀的師生,通過「群」而互通音訊,跨越時空,「視頻」相晤,一線直通,資訊全悉。

打開封存久遠的記憶硬碟:那是 1972 年,我下放四年,最後送走的兩班高中畢業生中,我班上個子不高,白皙皮膚,笑起來眯眯眼,聰敏,有點小頑皮。如今,他已是美國 Ohio 州立 Cincinnati 大學終身教授,專門研究前列腺癌的董鐘雲同學。

一天,他發來微信:「恩師:咱在您班上時,若一手一機,在您語文課時玩微信,不知您該咋辦?」很快,做了回覆:「……我想,我會因勢利導,請同學們打開手機,選讀各自喜歡的內容,然後,選擇多數人感興趣(或不感興趣的),各自表述觀點、看法。課堂討論不設限,雙百方針 —— 百家爭鳴,百花齊放。也許,這是一堂有創意,別開生面的語文課喔!哈哈!我向你交了一份試卷,能及格?」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被教授學生烤焦的柯老師。

合上手機,我頗有點自鳴得意,老嫗雖屆耄耋,思想尚未僵化,對新事物說不上敏感,亦非遲鈍;甚至,還胸有腹案(教案):學生討論時,有的中文口頭表達不及,可用英文,能者翻譯,豈不是雙語兼收嗎?……當我正處於自我欣賞之時,董同學又來微信:

柯老師:您好!

謝您長文詳答,不勝榮幸。學生才疏學淺,怎敢考恩師。課堂上玩手機,實屬不當,不應被鼓勵。據您在鐘山中學時嚴教精神,您會令我等將手機關了,違者罰去辦公室反省,個別疏導,言之利害。學生我就曾有經歷。

您現在作答,雖彰顯您良師慈母心懷,但此試卷僅能得 60 分。低分勉強過關,與您當年對我等嚴要求相去甚遠!您的學生董鐘雲。

好傢伙!這看似「當頭一棒」,其實,我內心很欣慰。「嚴之要求,出之於愛」的教育,永遠也不會過時!不是嗎?如果沒有「畫雞蛋」的嚴師,要求 Leonardo da Vinci(達.芬思),從不同角度畫數不盡的雞蛋,世間哪有《蒙娜麗莎》的名畫;如果沒有東晉大書法家王羲之嚴格要求其子獻之習字,哪有 「吾兒習字三缸水,只有一筆像羲之」的故事!中國書法史上的「二王」就不復存在。

看來,「嚴師出高徒」還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註解:東晉大書法家王獻之,乃書聖王羲之的第七個兒子。其書法之成就僅亞于其父,史稱「二王」。獻之兼楷、行、草、隸,幼學于父,超人才華,咄咄逼人。他不為其父所囿,別創新法,自成一家。
一天,獻之欲寫「太」字,可剛好用盡缸中水,獻之正好跑至父親書房,讓父親點上「太」字上的一點。事後,母親來兒書房,查看獻之「字作」,在「太」字幅上,批了「吾兒習字三缸水,只有一筆像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