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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二十五年之飛行(四)
駐防在日本立川基地的中國飛行員合影

回首二十五年之飛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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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立川基地十五年(二)

在韓戰時有兩位美國藉飛行員飛一架 C-47 去大陸救一位美國情報員,方法是在最慢速度時,放下一個籃子,將他救出大陸。這種任務是很危險的,時間、地點都要十分準確。但是不知怎麼一回事,飛機被共軍擊落,兩位飛行員身亡,我也認識這兩位飛行員。又一次在 1950 年,公司一架 C-46 由立川飛去韓國京浦機場載傷兵回日本醫院,當時機場的雷達助降器還沒有矯正好,在大雪中撞毀在跑道上。三位機員受傷,一位美軍男護士傷亡。同年二月是日本、韓國最泠的天氣,一架 C-47 由立川起飛飛往韓國後,該是向南飛,經過大島再轉向西,這是規定的航線,是要繞過二萬多呎高的富士山。可是那天風大、雪大,管制站叫他起飛後向南爬高到八仟呎,可是管制站在雷達上發現他向富士山方向飛,立刻用不同的波長在無線電叫他改正方向,可是都連絡不上,沒有多時飛機在雷達上就消失掉,這是在夜間發生的,第二天就發現飛機撞在富士山上。我和這位副駕駛是好朋支,公司問我是否能幫助去認屍,結果不需要我去,他太太住在香港,夫婦間的感情很不愉快。在他出事的前一天,對我說這次回香港要請客,同太太和好,怎知道第二天就發生了不幸的事。

在韓戰時,大部份的飛行員都集中在日本立川基地,中國藉空勤及地勤人員都睡在一大通間,有幾十人。吃飯在士官餐廳,外藉空勤及地勤人員住長官宿舍,兩人一間,在長官俱樂部用餐,用的是美軍發行的軍票,可以在美軍供應社購買日用品看電影,我花了三百美金買了部舊車,汽油每加侖一毛錢美金。好景不長,不久就將我們中國人員用軍票的權利取消。

記得在韓戰時,有次由日本飛韓國金浦機場,塔臺已準我們落地,剛要落地,發現有少數美軍及共軍在機場兩邊開火,我們立刻加速拉起機頭飛去另一機場,飛行是有危險性的,可是在年輕時卻看它是一種挑戰,但必須細心而警愓。韓戰時美軍並沒有得優勢,中共及北韓共軍將美軍打退到南韓斧山,那是南韓靠海邊最後一個城市。美軍最優秀的陸軍第一師騎兵隊也被瓦解。結果,聯合國盟軍最高統帥及遠東區最高指揮官麥克阿瑟將軍由斧山將共軍向北一直打回到鴨綠江南邊,準備打過鴨綠江將共軍整個消滅,但被杜魯門總統反對,將麥帥免職,而訂下南北韓三十八度界限。

作者攝於駐日時期

韓戰結束後不久,我們被調註防在日本立川基地的八位飛行員也將家屬遷去日本。我妻子及三個孩子剛到日本時,小兒子還抱在懷裡。孩子們先是進日本幼稚園,再讀東京的中華學校,高中進美國學校。最辛苦的是所有的妻子們都不會日語,起先指手劃腳,慢慢越說越好,在十幾年後離開日本時,都非常精通日語。同事們的孩子碰在一起都是說日語,說中國話中帶些日本腔。

我們飛的航線有班機及貨機,差不多每個日本及韓國的機場都到過。除此以外,如沖繩島、硫磺島、關島、塞班島等。硫磺島的面積非常小,沒有出產。在第二次大戰美軍及日本軍為了爭奪這個島,不知死了多少萬軍隊。此島位於太平洋中間,等於一個跳板,以這個島做中間接應站,有一部電影「Iwo Jima」就是演這島上戰爭的慘烈,我們的任務是運食品、水、換洗的衣服等等。

在一九五○年至一九六○年時期,美軍派給我們一個任務,編號是 FLT22。開始需要三位中國飛行員,我便是其中一個,差不多每天都要飛行。早晨七點起飛,直到傍晚七點才回來。經過了幾個月,我瘦了好幾磅,特別碰到「知已」的正駕駛,就將正駕駛的工作交給我,但副駕駛的工作還是要我做,包括在平飛後登記儀器情況,連絡塔台與各基地,用無線電聯絡上下客貨的情況及油量之需要等。每天要停六或七個站,簡直忙得連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過了一陣,大家都能參與,我們三人便輕鬆得多。另一次的經驗是由立川經沖繩島去塞班島,在沖繩島是晚上起飛,大約七小時到塞班島是清晨。在沖繩島起飛時是傾盆大雨,起飛後美藉正駕駛說去後面睡覺,剩下我一個人在駕駛艙,暴風雨一路上不停,飛機上下震動得很利害,每小時要用無線向管制站報告位置、高度、天氣情況。但做位置報告,要用一種裝置在副駕駛座位後面的 APN-9 儀器,定位時要用三條線交叉大約兩、三分鐘就知道飛機的航行位置,我只得用自動駕駛,再去做定位,當時暴風雨還是不停,我真是有點害怕,但又不能去後面叫醒他,那就變成沒有人在駕駛艙了。在天快亮時,他來到前面說:「怎樣?一切都好嗎?」,那時天氣已轉睛,我說:「一切正常,快要到塞班」。現在想起來還是心驚肉跳。

在日本時期大部份是飛韓國及日本本島,有一班機是每傍晚六點起飛去韓國金浦機場再回日本,所載的是美軍眷屬及在日本發行的美軍報紙,Stars and Stripes。這份報紙對註韓美軍十分重要,尤其是駐韓美軍司令,每天早餐桌上一定要這份報,有一段時期美國空軍說他們自已來飛這班機,可是美空軍遇見氣候預報不好或有小機械毛病,就取消不飛,那駐韓司令常常看不到當天報紙。在我們擔任這任務時,效率是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除非在特殊情況之下,才令延遲而不取消,結果這位司令下令再讓我們復航。

一般來說,公司的駕駛員都十分優秀,每年日本有颱風、地震,我們都參加救濟工作,美軍對我們飛行的效力十分欽佩。颱風如太強烈,我們便將飛機疏散去沖繩島及韓國。如風速不太強,我們在基地將引擎發動,對著風向,如塔臺告知風向 45 度,便將機頭對準 45 度,如風向 70 度,便將機頭對準 70 度,直等颱風過境,沒有風,才將飛機滑回停機坪。最不放心的是颱風越大,我們便要離開基地,疏散去別處。有一次疏散回基地,到家看見妻子和孩子都在屋頂上鋪塑膠紙,因為每次颱風過後,修理工人特別忙,一時找不到工人修,只好自已暫時修鋪,再等修理工人來。[下一篇:回首二十五年之飛行(五)]

同一系列:回首二十五年之飛行(一)
回首二十五年之飛行(二)
回首二十五年之飛行(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