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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話城隍爺

閒話城隍爺

咱們中國各地之有神廟,一如西方國家到處之有教堂,均屬一種文化產物,既普遍又尋常。其設立多有歷史背景,無非狃於地方習俗具有紀念性,用資一般善男信女及愚夫愚婦從事偶像膜拜,雖可歸屬社會公益,究不脫於迷信之一環。城隍廟祀奉的城隍爺,乃家喻戶曉的很普通神明,當為我們銀髮同仁所熟識。但有些城隍爺的掌故,可能未必人盡皆知,爰不避藏拙試為瑣談,聊助飯後茶餘。

按「城」與「隍」,在古代均有防衛地方功用:前者築於都邑以資保障,後者係無水的塹溝,同為一種防禦工事。世人何以尊城隍為神祇稱為「城隍爺」,並建築廟宇祀奉膜拜?考「城隍」兩字初見於易經,禮記亦有「天子大臘八,水庸居其七」之句;「庸」城也,「水」隍也。其祭祀始於南北朝,漸偏於唐代,且有張九齡、韓愈、杜枚等祭城隍的文獻可徵。後人迷信城隍爺在陰間肩負護國佑民的重任,與陽世地方官員的職責並無二致,由是迷信成習深植其威望於民間。

相傳明太祖朱元璋非常篤信城隍,曾秉陽世皇帝之尊,按地方級次敕封「京都」城隍為「明靈王」;「府」城隍為「威靈公」;「州」城隍為「靈佑侯」;「縣」城隍為「顯佑伯」。這些不同階級的頭銜,猶如當前公務員官階的特任、簡任、薦任、委任之別者然,各依管轄執行職務。迷信且謂城隍爺不但是掌理陰間的彊吏,亦監察陽世獎善懲惡的執行,極其公正嚴明。因此古之與祂平行同階的陽世地方官,也同樣地與百姓心存敬畏,無不依時祭祀以免失禮。某地城隍廟有一對聯:

「別看我廟小神小,不來燒香,瞧瞧!
那隨他官大勢大,若有作惡,試試!」

似此聯語寓意警愓,故令陽世地方官誰敢掉以輕心。

城隍爺衙門規模大小雖隨地方鬧僻、榮枯有所不同。但有一共同現象,則為大都滿佈著陰森、肅殺的氣氛,使人們一進入殿宇即頓起惶恐與沈重之感;如果真的做過虧心事,那就可能更覺懼悚,這是心理因素使然。在幾則神話中,曾指出任何城隍廟的大殿前向,必定懸掛一面像匾額那樣大型的算盤,即係告訴人們城隍爺會對你精確的算帳而分亳不差,切勿心存僥倖。並有一很大的玻璃鏡子掛在牆壁上,表示你的一切言行無分善惡,只要此鏡一照,便會赤裸裸地顯現,不讓你隱匿,也都作為執行懲惡獎善的依據,不會冤屈。同時有一副發人深省改過遷善的聯對,句曰:

「任憑你無法無天,照此孽鏡,還有膽否?
須知我可嚴可恕,放下屠刀,回轉頭來。」

又有傳說城隍爺治理陰間政事之所以有高效率,一方面是祂本身正派廉潔,勤政愛民;另方面是祂重視建立吏治制度,轄下設置了「陰陽」、「六曹」、「註壽」、「增祿」、「獎善」及「懲惡」六個「司」,相當陽世地方政府第二級機構。另有負責治安的一高一矮的「謝必安」、「范無救」兩位武將,相當於陽世的情治外勤人員。文武分工各有職司。同時衪自已還要親自出巡,俗稱「迎城隍」,藉能掃蕩罪惡、綏靖地方,故令迷信的民眾們多對城隍爺加倍奉承,造成「迎城隍」場面的熱烈浩大。

筆者久居臺灣,每年農曆五月中旬某日逢臺北市大稻埕的「城隍誕」,成千成萬的神迷們爭先恐後擁進城隍廟焚香膜拜,嘆為觀止。城隍誕的前後日必有一場大雷雨,實際上雖屬季節性現象,而城隍迷們則謂為城隍爺出巡事前的洗街,維護道路潔淨以免冒犯神明。且以上天降此特殊意義的甘霖是一福澤,大家就故意不遮雨傘樂意承受淋濕,喜作落湯雞,更是可笑至極。

尤其不可思議的:城隍爺忙於陰間公務之外,還有興趣管陽世的閑事,為人們論正義、抱不平。人們也竟然信賴城隍爺的威靈,要求排紛解難。於是遇有嚴重糾紛,彼此無法互信而不能認定是非誰對誰錯時,往往同去城隍爺座前發個咒,把一隻活生生的雞在神案前斬斷頭首,來誓証其言行為真誠。甚至曾是高級知識分子的民意代表,也居然於競選發生爭擾時,同樣求助城隍爺作此斬雞頭的賭咒,實屬妙而且謬。

當前各地城隍爺的落腳處,多闢為觀光景點,此係地方管理當局開拓財源為城隍爺謀取「外快」方法之一。顧上海市城隍廟歷史悠久,內有「豫園」遊覽區,無論自然或人為景觀均足吸引遊客,凡到上海旅遊者無不留蹤「豫園」藉增識見,信有徵也。